忽然一切的静物都讲话了,<br />
忽然间书桌上怨声腾沸:<br />
墨盒呻吟道“我渴得要死!”<br />
字典喊雨水渍湿了他的背;<br />
信笺忙叫道弯痛了他的腰;<br />
钢笔说烟灰闭塞了他的嘴,<br />
毛笔讲火柴烧秃了他的须,<br />
铅笔抱怨牙刷压了他的腿;<br />
香炉咕喽着“这些野蛮的书<br />
早晚定规要把你挤倒了!”<br />
大钢表叹息快睡锈了骨头;<br />
“风来了!风来了!”稿纸都叫了;<br />
笔洗说他分明是盛水的,<br />
怎么吃得惯臭辣的雪茄灰;<br />
桌子怨一年洗不上两回澡,<br />
墨水壶说“我两天给你洗一回。”<br />
“什么主人?谁是我们的主人?”<br />
一切的静物都同声骂道,<br />
“生活若果是这般的狼狈,<br />
倒还不如没有生活的好!”<br />
主人咬着烟斗迷迷的笑,<br />
“一切的众生应该各安其位。<br />
我何曾有意的糟蹋你们,<br />
秩序不在我的能力之内。”
闻一多《闻一多先生的书桌》
忽然一切的静物都讲话了,
忽然间书桌上怨声腾沸:
墨盒呻吟道“我渴得要死!”
字典喊雨水渍湿了他的背
信笺忙叫道弯痛了他的腰
钢笔说烟灰闭塞了他的嘴,
毛笔讲火柴烧秃了他的须,
铅笔抱怨牙刷压了他的腿
香炉咕喽着“这些野蛮的书
早晚定规要把你挤倒了!”
大钢表叹息快睡锈了骨头
“风来了!风来了!”
稿纸都叫了
笔洗说他分明是盛水的,
怎么吃得惯臭辣的雪茄灰
桌子怨一年洗不上两回澡,
墨水壶说“我两天给你洗一回。”
“什么主人?
谁是我们的主人?”
一切的静物都同声骂道,
“生活若果是这般的狼狈,
倒还不如没有生活的好!”
主人咬着烟斗迷迷的笑,
“一切的众生应该各安其位。
我何曾有意的糟蹋你们,
秩序不在我的能力之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