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朝为越溪女,暮作吴宫妃。
贱日岂殊众,贵来方悟稀。
邀人傅脂粉,不自著罗衣。
君宠益娇态,君怜无是非。
当时浣纱伴,莫得同车归。
持谢邻家子,效颦安可希。
原先她是越溪的一个浣纱女,后来却成了吴王宫里的爱妃。
平贱时难道有什么与众不同,显贵了才惊悟她丽质天下稀。
曾有多少宫女为她搽脂敷粉,她从来也不用自己穿著罗衣。
君王宠幸她的姿态更加娇媚,君王怜爱从不计较她的是非。
昔日一起在越溪浣纱的女伴,再不能与她同车去来同车归。
奉告那盲目效颦的邻人东施,光学皱眉而想取宠并非容易!
傅脂粉:即搽脂敷粉。
浣纱:环宇记:会稽县东有西施浣纱石。水经注:浣纱溪在荆州,为夷陵州西北,秋冬之月,水色净丽。
持谢:奉告。
效颦:庄子:西施病心而颦,其里之丑人见而美之,归亦捧心而效其颦,富人见之,闭门而不出,贫人见之,挈妻子而去之,彼知美颦而不知颦之所以美。按:颦古作膑。
安可希:怎能希望别人的赏识。
春秋时越国诸暨芋萝山的美女西施,被越王勾践选送给吴王夫差,成为吴宫邀幸擅宠、娇怜命贵的艳妃,左右了吴王,支配了吴国。当然,西施这样做是有她的政治目的,但王维的本诗并不是取材她的政治图谋,而是用她入官后艳色凌人,写令人感到厌恶的恃宠擅权的官场世态。
开始两句从通常世态的角度提出了一个很有概括性的问题:“艳色天下重,西施宁久微?”是说:天下入好德者少,重色者多,有这种社会习俗,象西施那样的人物,安能长久地处于微贱之地?因此生活中象西施这样的人物,会有被尊贵的一天,只是时机之遇的早晚。这两句是对取人不重德能的当政者的讥讽,并同时表明,那些得势者一朝之内便娇骄得判若两人,根源还在于重色者。
三四句“朝为越溪女,暮作吴宫妃”,是前两句中的有“重”而不“微"的一个突出的事实证明。一个越国的山村中的普通女子,一朝之间身价十倍,原因就是因为遇到了重艳色的人;重色人有多大权力,有色者就有多么贵重,如此的逻辑适合于说明历史上的一切权臣和宠姬。王维就是借宠姬而抨击权臣的,鄙视权臣并不是以自身的德能显出贵重的意义,而是借“重”而“贵”的,王维提醒当权的不要忘乎所以,用意是很尖刻的。
从第五句“贱日岂殊众”开始,到“莫得同车归”,连续八句,是对“西施”的讥刺,针对性是世俗心理和那些得宠后便殊众自贵、颐指气使的娇骄者。在王维看来,有一种社会性的心理惰性,就是一个美的事物,被埋没的时候谁也看不出它的“殊众”之处,而一旦被人发现了之后,它就成了世上稀有的宝贝。诗人认为西施就是这种心理的一个代表对象。诗人好象要问一问西施:“当年你在苎萝村溪边浣纱时,你意识到你自己是那么天下少有吗?比所有的浣纱姑娘都美吗?可为什么一进吴官,成为贵人,便感到自己成了稀世之珍呢?”对于自贵自稀的人,王维最鄙夷那种“君宠益娇态,君怜无是非”的得幸者,得幸者愈宠愈娇,借高权保护,唯己为是,非己为非,以致到了无有是非的程度。王维在仕途里不乏坎坷,接触了不少炙手可热的权臣,诗人